苏方和赵景晨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震惊。
张唐卿看了看苏方和赵景晨,“咱们年产多少?”
苏方和赵景晨没有回答,因为丢人。
集合了整个大宋能工巧匠的军器监,每年的产量和吕氏作坊产量不相上下。
张唐卿说道:“我来说吧,每年也是五万斤,为了这五万斤精铁产量,东京作坊耗费了三四千匠人,你们知道吕氏作坊需要多少人吗?”
“请大人明示。”
“不足两百人。”
张唐卿一说完,苏方和赵景晨仿佛看到了鬼一般,不足两百人,就能和军器监三千多能工巧匠相比?大宋什么时候出了这么妖孽的人物了?
张唐卿端起杯酒,自顾自的喝了下去,“现在知道为何我要把治表放到东京作坊副使的位子上了吧?”
苏方和赵景晨机械的点了点头。
“咱们和军器监都是一体,军器监好,大家都好,军器监要是混不下去,咱们都要回家抱孩子,以前的军器监什么样,我不管,但今后的军器监,上下必须一条心,产量是根本,质量是生命。”
张唐卿一说完,苏方三人立刻惊为天人,“产量是根本,质量是生命。”
苏方完全没有注意到,张唐卿挥了挥手,黄寿递上了两口腰刀。
张唐卿指着一口快要生锈的腰刀说道:“这是大中祥符年间的腰刀,这是去年年底生产的腰刀。”
张唐卿从黄寿手中接过生锈的腰刀,使出十分的力气,砍向了去年生产的腰刀。
在众目睽睽之下,两口腰刀就被砍出了一道豁口,但是,新生产的腰刀豁口是生锈腰刀的一倍深。
张唐卿冷笑道:“将近二十年过去了,这口刀依然宝刀不老,是该可喜可贺呢,还是该自惭形秽?”
苏方老脸通红,大中祥符年间,他已经是军器监的监丞,那时候,虽然有贪墨,但总体上,武器装备质量不差。
但最近几年,为了降低成本,在赵疾的主持下,军器监事能省则省,致使武器质量连年下滑,这是不争的事实。
又听张唐卿继续说道:“老苏,当时你是监丞,老赵,你是主簿,别告诉我,你们不知道原因。”
苏、赵二人脸上的冷汗哗哗往下掉。
“我也明白二位的苦楚,将近二十年,只升迁了一级,要是放到我身上,我也做一天和尚撞一天钟,所以,以往的事情,本官不追究,但是,从明天起,你们要拿出个样子来。”
张唐卿环顾三人,看着三人脸上惊慌失措的样子,继续说道:“记住本官的话,只要你们做出成绩,如果还不能让诸位升迁,是本官无能,如果你们还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还能继续呆在位子上享福,也是本官无能。”
苏方震惊的抬起头,说道:“我等非进士出身。”
“本官不看重资历。”
徐良对此深有体会。
我不止不是进士出身,连个举人都没考过,还不是从武将转为了文官?
赵景晨高呼道:“张大人,您就拭目以待吧。”
苏方对此倒是看得清楚,军器监少监已经是从六品官位,再进一步,是正六品,正六品的官职有几个?
可能散官、寄禄官不少,但实际差遣,屈指可数。
徐良依然保持一幅波澜不惊的模样,在他看来,能从武将转为文官,这一辈子已经值了,还再得陇望蜀,有点贪心了。
吕正臣从来不会怀疑张唐卿的话。
“接下来,该说一说正事了,明日治表去京东作坊上任,你们谁送过去?”
场面陷入了尴尬的境地,苏方三人,没有一人接话。
本来迎来送往乃是常事,但那都是针对上官迎来送往,送下属去上任,这在大宋算是开了先河。
何况,吕正臣还是武官。
有时候,张唐卿喜欢用后世官场小说里的路数思考问题。
他忘了,这是宋代。
张唐卿考虑的比较多,吕正臣是外来户,贸然接手东京作坊,下面的人不见得会服气,也不是不可能给吕正臣下绊子。
所以,张唐卿希望通过送吕正臣上任的方式,给吕正臣站站台,增加他的份量。
如果张唐卿亲自送过去,这不是站台,而是给吕正臣招嫉恨,毕竟双方的身份差距太大,对最底层的百姓来说,可能衙役的威慑力,比县太爷要大很多。
所以,苏方和赵景晨最合适,不大不小,既站了台,又让吕正臣有面子。
张唐卿见没人答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