赎匠·飞鸿·暗流
牛大脸上的为难之色更浓,他搓着手,带着匠人特有的实诚和一点局促:“东家,赎买流放犯这事……我、我实在不擅长跟官府那些弯弯绕绕打交道。¨x*s\c_m?s_w·.?c^o·m+一个不好,银子花了人还带不回来,反倒坏了您的事。要办成此事,非杨青不可!他门路熟,懂规矩!”
他顿了顿,眼中带着恳切:“这样,我这就去写封信,说明缘由和卢东林的情况。杨青带着信和银子去,对方看了信,念着旧情,再加上银钱开道,这事把握就大了!”
秦文略一沉吟,便明白了牛大的顾虑。术业有专攻,杨青确实更适合与官府周旋。他当即吩咐:“去请杨青过来。”
牛大应声去了隔壁房间,研墨铺纸,开始写信。不多时,杨青便到了,恭敬行礼:“东家,您找我?”
“有件要紧事,需你亲自跑一趟。”秦文开门见山,“江南铸造局有位叫卢东林的匠头,因旧案牵连流放宁城。此人身怀绝技,于我太福祥有大用。你带上足够银钱,务必将他平安赎买回来。”
“卢东林?江南铸造局?”杨青眉头微动,显然知道些内情,“东家说的可是三年前那场大案?那案子……”他压低声音,“表面是贪墨,实则是太后清算铸造局里那些支持过齐王的官员!上百颗人头落地,整个铸造局都被连根拔起。像卢东林这样没后台的顶尖匠人,能判个流放已是万幸了。”
秦文心中了然,原来背后是残酷的皇权斗争。他点点头:“正是此人。牛大知道他的情况。”
“明白了。”杨青眼中精光一闪,心中已有了盘算。他深知赎买流放犯的关节所在——打点的层级、疏通的对象、需要多少”辛苦费”,他都有门道估算。”宁古塔那边的流放犯,只要不是十恶不赦的重犯,花钱疏通关节,弄个‘病故’或‘逃籍’的记录,再换个身份带出来,并非不可能。,e*r+c\i*y\a?n¨.`c?o!m′只要人还在,属下定把他带回来!”
正说着,牛大拿着一封墨迹未干的信进来,郑重地交给杨青:“杨老弟,拜托了!东林他……是个苦命人。”他声音有些低沉,“三年前流放路上,他老母亲病死在晋城郊外,是我和牛二凑钱买的薄棺,帮着发送的。东林一直感念在心,去年还托人捎信,央我清明替他给老娘坟上添把土……你把这信给他看,告诉他,牛大在太福祥等他,东家这里,有他用武之地!”
牛大说着,眼圈微微泛红,别过脸去,似乎不愿让人看到他的动情。这份朴素的江湖义气和念旧之情,让秦文也为之触动。
杨青默默接过信,用防水的油纸仔细包好,贴身藏入怀中,对秦文和牛大抱拳:“东家,牛大哥,放心,此事包在我身上。”
看着牛大默默跟随杨青离开的背影,秦文心中感慨万千。这世道,普通百姓生存不易,才华横溢的工匠也难逃政治倾轧的命运。他更坚定了要利用自己的知识和资源改变这片土地现状的决心——提高生产力,让更多人吃饱穿暖。
蒸汽机的突破是关键,一旦高效蒸汽机问世,带动纺织机械革新,大量生产廉价布匹就不再是梦!只是……人才难得,能理解并实现他那些”奇思妙想”的顶尖工匠,更是凤毛麟角。
时光荏苒,转眼临近端午。秦文刚从田间巡视回来,他最挂心的便是那一百多亩试验田里的玉米苗。这些来自遥远美洲的种子,承载着粮食增产的希望。看着绿油油的秧苗在初夏的风中摇曳,长势喜人,秦文心中稍安。只要今年收成尚可,明年就不愁种子了!
刚踏入福祥楼,周冷月便迎了上来,脸上带着一丝长途奔波后的疲惫,却难掩兴奋:“东家!李天保回来了!”
“天保回来了?”秦文精神一振,“京都情形如何?”
“他刚梳洗歇下,风尘仆仆的。¨7~8*x,s\w?.+c,o*m,”周冷月递上一个厚实的油布包裹,“这是他带回的信,共五封,说是紧要。”
秦文接过包裹,入手沉甸甸的。他立刻分辨出信件的来源:最厚实那封,用的是上等绢帛,封口火漆印着独特的凤纹——是安宁长公主!
第二封纸质轻薄,字迹却密密麻麻,用的是太福祥特产的硬笔,一看便知是丁君澜的手笔。
第三封信封考究,落款带着一股养尊处优的闲适气——应是鲁王。
第四封字迹清秀有力,火漆完好——是翠竹!
最后一封……信封粗糙,字迹略显生硬,署名竟是……阿善?蛮族黑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