演武场的灵雨在阳光下蒸发殆尽,枫宴的那句“如获天助”如重锤敲在几位宗主的心头。
弟子们的灵舟早已消失在云层深处,唯有各宗主道袍下的指尖在暗中捏碎了传讯符、丹炉盖或是剑柄——他们面上不动声色,心底的悔恨却如幽冥界的寒雾,在无人处悄然蔓延。
杨靖峰垂在身侧的手悄然攥紧,指骨都要被自己捏碎了。
离白月柔一定距离后,他的头疼好了不少,没那么暴怒了,也有时间开始思考。
这几天的雷劫中血渊寸步不离守着逍遥宗那几个师兄的画面在他脑海中反复回放,而喻初原那句“牙尖嘴利,不堪为徒”的冷哼仿佛还响在耳边。
“若当时扇飞那蠢货……” 他喉结滚动,悔恨的冰冷在丹田蔓延,眼前晃过收徒大会上血渊蒙眼磕头时额头的红印。
那精准到分毫的控力,分明是顶级修士的雏形,却被他因喻初原对白月柔的偏爱而拱手让人。
杨靖峰突然觉得喻初原那句“牙尖嘴利”真是死得其所——至少那蠢货没活到亲眼见证天行道宗被血渊踩在脚下的这一天。
“就差一点……” 余雨嫣望着峣凊子的方向,魏星洛炼化灵草时血渊在一旁辅助控火的轨迹在眼底燃烧,
“若当时我再坚持一些,碧水宗何愁不兴旺”
丹修的直觉告诉她,血渊冰灵根与幽冥力共生的体质本就是万载难逢,何况她还有异火,冰灵根算什么阻碍?
而她却因顾虑迟疑,眼睁睁看着峣凊子拐走了至宝。
甚至后来血渊他们帮助褚杏依治疗灵根时,自己也只是想要让逍遥宗帮助自己清理宗内杂碎,从没有关注过其他。
呼延拔藏在道袍下的熟铁护腕发出不堪重负的咔嚓声,三天前秦乾宇震碎青石砖的拳风余波还在心间震颤。
“混账!” 他暗中捶打大腿,想起收徒大会上自己嫌弃血渊“身形纤细如麻杆”。
“现在血渊捏碎百年玄铁时,怕是把我锻了三十年的凡铁桩当麦芽糖!”
锻体者最不该以貌取人,而他却因可笑的偏见,错过能以王血引动大地精魄的锻体奇才,此刻连逍遥宗那小子手臂上的星陨铁护腕都在嘲笑他的短视。
貉岓没有掩盖自己的情绪,袖中的驯兽哨被捏成齑粉。
他想起了之前兔大爷对血渊的亲近以及神兽对血渊的认可。
亏自己之前还认为那些低阶妖兽不亲近血渊是因为血渊不够有亲和力。
“那不是清冷……”他盯着前方,心里喃喃“是幽冥王对万兽的血脉压制!”
当初嫌血渊静坐时毫无驭兽师的热情,实则是万兽在王威下噤声臣服,而他竟把凤凰当麻雀,让阎初安那小子捡了幽冥兽的便宜。
阎初安雷劫完后就一直抱着影鳞貂到处跑,生怕别人不知道这是幽冥界独有的。
着实恼人得很。
偏偏貉岓作为长辈还不能说什么。
弟子们离开时,阎初安的影豹突然回头对万兽宗方向发出挑衅的低吼。
貉岓想起血渊面对瞿宁希询问,为什么她(指瞿宁希)不能契约幽冥界的灵兽。
血渊毫不犹豫回答:“幽冥兽只认强者。”
貉岓突然明白——原来驭兽师的最高境界,不是摇尾乞怜的亲和,而是让凶兽从灵魂深处恐惧与敬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