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仿佛在这一刻,凝滞了零点一秒。
不染整个人僵在那里。
他低垂着头,额前几缕碎发落下,遮住了他此刻的眼神。
只能看到他下颌线绷得极紧,捏着空酒杯的手指用力到指节泛出青白,手背上溅落的红酒痕迹像凝固的血。
他周身那股温润如玉,从容不迫的气场,瞬间被一种近乎碎裂的气息所取代。
我离他最近,最先察觉到这异常。
我脸上的笑意还没完全褪去,带着点酒意的茫然,下意识地侧头看向不染,轻声问:“大师兄?怎么了?酒洒了?”
我伸出手,想去拿纸巾帮他擦拭桌布上的狼藉。
不染的身体微微一震,像是被我的声音和靠近的动作惊醒。
他没有看我,只是极其迅速地在旁边的湿毛巾上用力擦了几下,然后飞快地抓起几张纸巾,胡乱地按在桌布那摊刺目的红色上。
“没事。”
他终于开口,声音低沉沙哑得厉害,像是被粗粝的砂纸磨过喉咙,完全失去了平日的清润。
他依旧低着头,纸巾被他用力地按压着,“手滑。”
他吐出这两个字,简短,冰冷,带着一种拒人千里的生硬,仿佛用尽了全身力气,才勉强维持住表面的平静。
那摊被纸巾吸吮又晕染开的暗红色酒渍,在他指下不断扩大,像一块无法愈合的伤疤,狰狞地烙在洁白的背景上。
我伸出的手停在半空,有些无措。
我留意到另一边,他的手机屏幕上不断进来的信息提示…他可能是静了音,没有任何声响。
是谁给他发信息,导致他会如此失态?
我心头莫名地掠过一丝细微的,说不清道不明的凉意。
周围的热闹和祝福声浪依旧高涨,符晴的笑靥如花,蒋勋的憨厚满足,似乎都成了模糊的背景板。
唯有身边这个人散发出的那种压抑到濒临碎裂的气息,像一根冰冷的针,刺破了欢庆的泡沫,留下一个微小却令人不安的孔洞。
霍闲隔着桌子瞥了不染一眼,浓眉快速地蹙了一下,随即端起酒杯,不着痕迹地提高了声音,把话题引回符晴和蒋勋身上。
“蒋老板,说说,打算怎么操办?
我和你说,排场小了可不行啊!
我和不染对符家的姑娘,可都是当亲妹妹看待的,必须风风光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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