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李之罔一直在小道附近,故此也注意到了。在他的视野中,协营到了小道入口处便停滞不动,这很正常,毕竟稍作休息也在常理之中,但整整两刻钟协营都未有丝毫动弹。如果仅是如此,虽有些怪异,但还能理解,可是后面李之罔竟然注意到协营引发了哗乱,若不是萧玉城出面阻拦,协营与骑兵营怕是要当场打起来。
他正想坐山观虎斗,看看萧玉城要搞出什么花来,结果从协营忽得窜出个人来,其坐了匹马,走得跌跌晃晃的,一看就不是马上好手。走近些,李之罔才发现,马上的人竟是他的老熟人——詹魁。
一瞬间,李之罔什么都想通了,他为何感觉两协营有些熟悉,在报出自己的名号后为何众人会退避开,种种的疑惑瞬间透彻,原来这两个协营正是参与了土城之役的那两个协营。
李之罔摊摊手,无奈道,“詹哥,我还是你带出来的,结果现在兵戎相见了。”
詹魁也很是无奈,带着怨气道,“我和老王被萧统领不由分说地带出来,根本不知道是要打罔小弟,否则我怎地也不会来。再说了,罔小弟你是如何和萧统领结怨的,我是真真不曾知晓。”
李之罔叹口气,“这个说来话长,一时半会儿说不清楚。但现在两家算是不死不休,我和萧玉城那厮,总得死一个。詹哥,你既然来见我,想必不止是和我叙叙旧吧?”
“怎么不算,这聊聊军务,谈谈利弊,也算叙旧嘛。”詹魁无赖般地笑笑,随后面色一紧道,“只不过叙旧的事还真得放到后头,如今先论正事。罔小弟在土城救了我和老王的队伍,我二人虽是大老粗,但也知晓知恩图报的道理,所以我俩的协营不会参与接下来的战斗,而且我还会亲自护送罔小弟回去。”
“詹哥的意思是两步相帮?”
“对,你也要理解哥哥的苦心。”詹魁点点头,“我二人这样做本就算违抗军令,如果再帮罔小弟倒打萧统领一耙,以后可在沐血营混不下去了。”
李之罔并没有抬出张贲强压詹魁,毕竟无论怎么看他这边如今都彻底占据了下风,而对方能够做到不参与战斗,已是莫大的恩情,再要求更多便是无礼了。他遂抱拳道,“詹哥的恩情,之罔记在心中了。现在詹哥给我说说护送回去的事儿吧。”
詹魁解释道,“这是我和老王找萧统领协商的,你跟我回去,由协营的兄弟伙挨着送到小道,骑兵营的则会远远避开。等罔小弟到了小道,我和老王的队伍就离开,任由你们二人争斗,但我看那小道狭窄异常,萧统领定得不到好。”
“好说,好说。”李之罔笑呵呵道,“但我这数月没见到詹哥,怎感觉莫名地消瘦了些?”
随后李之罔竟然单方面地闲聊起来,绝口不提回去的事,詹魁只以为李之罔尚在犹豫,也不催促,二人骑着马便在外边边游荡边谈天。
李之罔一直注意着小道的动静,在看到方削离的身影出现后,他才突然间道,“詹哥,走吧,是时候回去了。”
“哦?怎地突然转了...走,老王在前头等着呢,我二人一起送你过去。”
李之罔跟上詹魁的步伐,眼睛一直注意着骑兵营,果然如詹魁所说,骑兵营一直游荡在外,即便他离协营已经很近对方还是没有动弹。
到了协营,看到这么多的熟面孔,李之罔也不免有些感触,在马上抱拳道,“诸位哥哥们,这么多日不见,小弟甚为想念啊!”
“我们也想念得紧,不过罔小弟平安就好。”
“对啊,方才我们才知道竟然是和罔小弟对战,这怎个能行?一万个不答应。”
李之罔不仅在土城之役救了两协营,外加他处事和善,颇得人心,没走两步就得停下来和人叙旧,行得颇慢。
詹魁见此,笑道,“罔小弟不妨下马和兄弟们聊上阵,不然今日怕是走不出去了。”
李之罔虽觉得詹魁的话有些奇怪,但也觉得在马上和人聊天颇为不妥,便听话下马步行。
这不下马还好,一下马两协营的兵卒都靠拢过来,堵得水泄不通的,话虽各异,但说得都是想念、挂怀的话,李之罔对此既欣慰又无奈,只能不停地大声回复,好让别人能够听见。
“小心,詹魁要杀你。”
众人嘈杂的声音中忽得冒出个杂音,激出李之罔一身冷汗,他赶忙回过身去,却找不出说话的人来。他又看向旁边的詹魁,才注意到对方手一直按在腰间的刀上,在他望过去后,詹魁微蹙的眉忽得松开,赔了个笑脸过来。
顿时,李之罔警惕大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