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唯有鹰愁涧瀑布那震耳欲聋的轰鸣声,如同亘古不变的战鼓,在深邃的峡谷中回荡。水汽弥漫,即使隔着很远,也能感受到那股冰冷刺骨的寒意。
萧风亲自挑选的二十名精锐亲兵,加上凌薇,一行二十二人,如同暗夜中的幽灵,悄无声息地潜行到了瀑布下方的一处隐蔽岩洞之中。这里是斥候白天冒死探查到的、距离瀑布最近、且能避开对岸敌军视线的唯一地点。
接下来的任务,是整个计划中最惊险、也是最关键的一步——他们需要渡过瀑布下方那段水流极其湍急、暗礁密布的涧流,然后攀上瀑布侧面湿滑陡峭的岩壁,找到那个传说中被水幕遮掩的废弃矿道入口!
没有船,唯一的工具就是绳索和飞爪。
两名身手最矫健、水性最好的亲兵,腰系绳索,手持特制的、带着倒钩的飞爪,如同猿猴般,开始尝试着将飞爪固定到对岸岩壁上那些看似牢固的岩石缝隙或凸起处。
这是一个极其艰难的过程。涧流湍急无比,冲击力巨大;岩壁湿滑陡峭,几乎没有可供落脚的地方;对岸敌军虽然视线受阻,但谁也无法保证没有隐藏的暗哨。每一次抛出飞爪,每一次尝试泅渡,都充满了致命的危险。
时间在一分一秒地流逝。尝试了数次,都以失败告终。一名亲兵甚至在泅渡过程中被暗流卷中,险些被冲走,幸亏被同伴及时拉了回来,但也受了不轻的伤。
气氛变得越来越凝重。如果无法成功渡过这段涧流,那么所有的计划都将化为泡影。
萧风的脸色也变得异常难看。他知道,时间拖得越久,被敌人发现的风险就越大。 就在众人几乎要失去信心的时候,一首默默观察着水流和岩壁结构的凌薇,忽然开口了。
“将军……或许……可以试试那边……”她指向瀑布水幕侧后方、一块被水流常年冲刷、形成一个小小凹陷的岩壁,“那里的水流……似乎形成了一个回旋……冲击力相对较小。而且……岩壁上……好像有几道……比较深的天然裂缝……或许……可以用楔子……或者……把飞爪做得更小巧一些……” 她运用了流体力学的基本原理和对岩石结构的判断,提出了一个新的思路。
萧风立刻命令两名亲兵按照凌薇的指点再次尝试。这一次,他们果然发现那处凹陷的水流确实相对平缓一些。虽然岩壁依旧湿滑,但那几道天然裂缝,却为固定飞爪提供了可能!
经过几次努力,一枚特制的、更小巧的精钢飞爪,终于“咔哒”一声,牢牢地楔入了其中一道最深的裂缝之中!
成功了!
众人心中一阵狂喜!
紧接着,第二条、第三条绳索也被成功固定!一条横跨湍急涧流的、极其简陋却承载着全部希望的“绳桥”,终于搭建完成!
“按顺序!依次渡河!注意隐蔽!快!”萧风低声下令。
士兵们开始借助绳索,如同壁虎般,一个接一个地、极其惊险地向对岸攀爬而去。脚下是咆哮的激流,身边是震耳欲聋的瀑布,稍有不慎,便是粉身碎骨! 轮到凌薇时,她的心几乎提到了嗓子眼。她伤势未愈,体力也远不如这些精锐士兵。两名亲兵一前一后护卫着她,几乎是将她半拖半拽地弄了过去。有好几次,她都感觉自己快要脱手掉下去,冰冷的浪花甚至拍打在她的脸上。
就在她即将抵达对岸,抓住岩石的那一刻,脚下一滑!整个人瞬间向下滑去!
“小心!”几乎是同时,一只强劲有力的大手,闪电般抓住了她的手腕!是紧随她身后的萧风!
西目相对。在飞溅的水花和震耳的轰鸣声中,凌薇看到了萧风眼中那一闪而过的、真实的紧张和……某种她从未见过的、极其复杂的情绪。
萧风用力一拉,将她拽到了安全的岩石上。然后,他若无其事地松开手,目光转向那片被巨大水幕遮掩的、漆黑的崖壁。
“入口……就在这后面?”他沉声问道。
凌薇惊魂未定地点了点头,指着水幕后方一处似乎与其他岩壁颜色略有不同的地方:“应该……就是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