讯器中回荡，最后归于寂静。

三天后，程岩的尸体在泄洪口下游五公里处被发现。令人不解的是，尸体全身惨白肿胀，像是被吸干了血液，更诡异的是，尸体上布满了黑色的手印，像是被无数双手同时抓住过。

程勇一夜白头。葬礼那天，村民自发前来，每个人眼中都带着恐惧和愧疚。他们都知道，那些被投入"送鬼洞"的邪祟，终于找到了报复的机会。

葬礼后的第七天夜里，程勇被敲门声惊醒。他打开门，浑身湿透的程岩站在门外，脸色青白，嘴角挂着诡异的微笑。

"爸，"他的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带着水流的回声，"我回来了。"

程勇惊恐地发现，儿子站过的地方留下一滩水渍，水中有红色的丝状物在蠕动，像是头发，又像是...布条。

程勇盯着门外浑身湿透的儿子，喉咙里像是塞了一团棉花，发不出声音。程岩的衣服紧贴在身上，不断往下滴水，那些水渍在门槛前汇聚成一小滩，里面有什么红色的丝状物在蠕动。

"爸，外面好冷。"程岩的声音像是从深井里传出来的，带着空洞的回音，"能让我进去吗？"

程勇的手死死抓着门框，指甲几乎要抠进木头里。理智告诉他眼前的不可能是他儿子——他亲眼看着程岩的尸体下葬的。但那张脸，那声音，分明就是程岩。

"你...你不是..."程勇的声音颤抖得不成样子。

程岩歪了歪头，这个动作异常僵硬，像是关节生了锈的木偶。"我不是什么？"他突然笑了，嘴角咧开的幅度太大，几乎要到耳根，"我不是己经死了？"

这句话像一把冰锥刺进程勇的脊背。他后退两步，撞翻了身后的椅子。程岩——或者说这个长得像程岩的东西——趁机跨过门槛，湿漉漉的脚印在地板上留下深色的痕迹。

屋内的温度骤然下降，程勇能看到自己呼出的白气。程岩径首走向厨房，从水缸里舀了一瓢水，仰头灌下去。水顺着他的下巴流到脖子上，程勇惊恐地发现，那些水流经的皮肤上浮现出黑色的手印，和程岩尸体上的一模一样。

"别怕，爸。"程岩放下水瓢，转头看向程勇，眼白部分开始泛黄，像是被水泡久了的纸，"我只是回来拿点东西。"

程勇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拿...拿什么？"

程岩没有回答，而是走向堂屋正中的祖宗牌位，伸手取下了程家祖传的那把铜钥匙——那是控制泄洪闸门备用机械装置的钥匙。

"这个不能动！"程勇不知哪来的勇气，冲上前想夺回钥匙，却在碰到程岩手臂的瞬间如触电般缩回手——那触感又湿又冷，像是摸到了泡胀的尸体。

程岩将钥匙揣进兜里，转身向门外走去。走到门口时，他忽然停下，头也不回地说："明晚子时，让村里人都离泄洪口远点。"他顿了顿，声音突然变得尖锐，像是许多声音重叠在一起，"除非他们想见见自己送走的老朋友。"

说完，他踏入雨夜中，身影很快被黑暗吞噬。程勇瘫坐在地上，发现那滩程岩留下的水渍正在诡异地蠕动，里面的红丝像活物般扭动着，组成了一个模糊的人形图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