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了。吴瘸子转身要跑,脚脖子让参须子缠得紧紧的。腌菜缸里"咕嘟嘟"冒血沫子,打湿的参须子跟活蛇似的往他裤腿里钻。
第二天晌午,屯子里老少爷们聚在山神庙前。供桌上摆着半截血呼啦的人参,根须子还在一抽一抽地动。栓柱他爹眼尖,瞅见庙门框上挂着个破棉帽——正是吴瘸子天天戴的那顶。
"这是遭了山神爷的罚啊!"老猎户孙大炮蹲在庙门槛上抽旱烟,"人参精那是山神爷养的药童,吴瘸子贪了不该贪的财......"
话没说完,庙里供的山神像"哗啦"裂成两半。打裂缝里钻出密密麻麻的参须子,眨眼功夫就把神像裹成个血红大茧。孙大炮烟袋锅子"当啷"掉地上,拽着栓柱就往山下跑。
十年后的清明节,成了参把头的栓柱领着徒弟进山。走到老林子深处,雪地里突然冒出个穿红肚兜的娃娃,脑门心拴着根褪色的红绳。
"该还债了。"娃娃咧嘴一笑,满口白牙闪着寒光。栓柱刚要摸腰间的索拨棍,却见娃娃伸手往他怀里塞了个布包——里头裹着三百块钱,票子都叫血浸透了。
远处传来狼嚎声,栓柱再抬头时,雪地上只剩两行小脚印,首通山神庙的方向。他捏着那沓钱票子,突然想起吴瘸子坟头草都长老高了,可屯子里从没人见过他的尸首。
山风卷着雪粒子打在脸上,栓柱把布包恭恭敬敬供在山神庙前。供香刚插进香炉,就听见庙后头传来"咯吱咯吱"的响动,像瘸子拖着腿在雪地里走道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