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识地就往刚才摸空了的衬衣内袋位置捂去——那里本该是皮夹子,本该是空荡荡的。
嗯?不对!
指尖碰到一个硬硬的、熟悉的边角!我的心猛地一跳,像被电打了!手忙脚乱地扯开衬衣扣子,哆嗦着往内袋里一掏——一个温热的、磨得发白的旧皮夹子,好端端地躺在我手心里!
“还在?”我简首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声音都变了调。手指头抖得像个帕金森,费了很大劲才把皮夹子翻开。
它就在那儿!那张小小的、己经有点模糊泛黄的照片,端端正正地夹在透明的塑料夹层里。照片上,我妈穿着她那件洗得发白的碎花褂子,坐在照相馆那张硬邦邦的木头椅子上,脸上带着点被儿子强拉来拍照的不情愿,嘴角却又努力地向上弯着,眼睛里那点光,有点疲惫,但更多的是……温和。这就是我妈,活生生的,带着烟火气的妈!
一股巨大的、劫后余生的狂喜猛地冲上脑门,差点让我当场哭出来!失而复得!真的是失而复得!茶馆是假的!老板是鬼!但我的照片回来了!我妈还在!
我像个傻子一样,把照片凑到眼前,借着巷子里灰蒙蒙的天光,仔仔细细地看,生怕漏掉一丝细节。手指头贪婪地摩挲着那有点粗糙的相纸表面,感受着那上面残留的、属于我和我妈的温度……嗯?
手指头摸到照片右边边缘,有点不对劲。那里好像……多出来点东西?刚才只顾着看我妈的脸,没注意旁边。
我把照片拿远一点,眯起眼睛仔细瞅。
照片还是那张照片,我妈还是那样坐着。但是,就在她坐的那张硬木头椅子旁边,紧挨着照片的最右边框,硬生生地挤进来小半个……肩膀。
那肩膀套着一件衣服。洗得发白,料子看起来是青布的。样式……是那种老式的、扣襻在侧面的……长衫的肩部!
那半个肩膀就那么突兀地、沉默地挤在照片边缘,紧挨着我妈坐的椅子。它不属于照片里的任何人,不属于那个简陋的照相馆背景。它像一个阴魂不散的幽灵,硬是从时间的缝隙里挤了进来,定格在这张唯一的合影上。
巷子里的雨丝还在飘,凉飕飕地钻进我的后脖领子。我死死捏着那张突然变得无比冰凉的旧照片,指尖用力到发白,一股子寒意,比刚才茶馆里那阵阴风还要刺骨,顺着我的脊梁骨,像条冰冷的毒蛇,猛地爬了上来,死死缠住了我的心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