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粘稠的黑泥似乎己经渗了进来,指腹传来滑腻冰凉的触感。
推开…推开…
就在指尖即将用力的刹那——
“勿让泥土离开坟场!!!”
张伯那张临死前瞪圆了眼睛、写满惊骇和绝望的脸,猛地在我眼前炸开!还有日记本上,那滩暗红发黑的血污,那几个力透纸背、狰狞无比的血字!
那几个字,像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我抬起的指尖上!比外面那些刮擦声更尖锐,比脑子里的魔音更刺耳!
不能开!
一丝土都不能出去!
沾着死人气…带出去就是祸害!
爹娘…二丫…李家沟…所有人!
那股刚刚几乎被痛苦和窒息压垮的决绝,像冰冷的钢针,瞬间刺穿了所有的软弱和动摇!比恐惧更冰冷,比痛苦更坚硬!
“啊——!”我发出一声嘶哑的、从喉咙深处挤出来的低吼,不是恐惧,是最后孤注一掷的狠劲!抬起的双手,没有去推那近在咫尺的棺材盖,而是猛地向下探去!
棺材里堆着的盐袋子!
我摸索着,抓住那粗糙的麻袋口,用尽残存的力气,狠狠撕开!白花花的粗盐粒子倾泻而出!冰冷的、带着咸腥气的颗粒,瞬间洒满了我的身体,灌进我的脖子、衣领,甚至嘴里!
盐!
烧吧!疼吧!
我抓起一大把盐,不再管外面,不再管脑子里那些尖叫,狠狠地、胡乱地抹在自己的脸上!抹在脖子上!抹在一切裸露的皮肤上!盐粒摩擦着皮肤,带来一阵火辣辣的刺痛。`咸′鱼^看+书/罔¢ ¢追*蕞*新-章,踕?更多的盐,被我疯狂地塞进嘴里!咸!苦!齁得我眼泪鼻涕一起涌出来,剧烈地呛咳着!
“烧!烧死你们!”我一边咳,一边在黑暗里嘶哑地吼着,像一头陷入绝境的野兽,“想出去?门都没有!老子在这儿!都在这儿!”
我把剩下的盐,疯狂地、毫无章法地往棺材西壁抹去!往头顶的棺材盖内侧抹去!粗糙的盐粒混着我的汗水,在黑暗中涂抹开。
做完这一切,我像被抽干了所有力气,重重地瘫倒在冰冷的棺材底。盐粒硌着身体,嘴里又咸又苦,肺里火烧火燎,每一次呼吸都带着血腥味。但那股窒息感带来的濒死绝望,似乎被这疯狂的举动和嘴里浓烈的咸苦冲淡了一丝。
外面的抓挠声和拍打声,骤然停止了。
不是慢慢消失,是毫无征兆地,一下子,全停了。
整个世界陷入一片死寂。
连之前那隔着木头传来的、沉闷的风雨声都消失了。绝对的、真空般的寂静,沉甸甸地压了下来,比刚才的噪音更令人心慌。
脑子里的那些尖叫和诅咒,也像被一把掐断,瞬间没了声息。只剩下我自己粗重、艰难的喘息声在狭小的空间里回荡。
怎么回事?它们…放弃了?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
“咚!”
一声沉闷的巨响,毫无预兆地狠狠砸在我头顶的棺材板上!整个棺材都剧烈地震动了一下!木屑和灰尘簌簌落下,掉进我的眼睛和嘴里。
那不是抓挠!是撞击!沉重的、带着某种疯狂力量的撞击!
“咚!!”
第二下,更重!更狠!棺材板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好像随时会裂开!
它们不是放弃!它们是被激怒了!被棺材里突然爆发的盐的气息彻底激怒了!它们要砸开这口棺材!
“咚!!!”
第三下!像重锤砸在心口!一股巨大的力量隔着棺材板压下来,胸口剧痛,喉头一甜!有什么东西涌了上来,铁锈味在嘴里弥漫开。
窒息感排山倒海般再次涌来,比之前更凶猛。棺材里的空气似乎被这剧烈的撞击抽干了。每一次吸气都像是在吞咽滚烫的沙子,肺叶灼痛,眼前彻底被闪烁的金星和黑暗覆盖。耳朵里嗡嗡作响,意识像退潮般迅速模糊。
张伯的血字…村子…爹娘…
不行…不能…让它们出去…
最后一点力气,不是用来挣扎,而是用来狠狠地、狠狠地咬破了自己的舌尖!剧痛和浓烈的血腥味像一根针,短暂地刺破了那沉沦的黑暗。
我猛地张开嘴,用尽最后一丝残存的意识,发出嘶哑的、不成调的吼声,像是在对自己下最后的命令:
“埋…埋了我!”
“快!”
“别…让…土…出去!”
声音在狭小的棺材里撞了几下,微弱地传了出去,随即被那沉重的死寂吞没。
“哗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