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她就把汤熬出前夫人的味儿；下人们爱凑热闹，她就把方子贴得满厨房都是......"她指甲尖儿划过苏若菱手背，"你当那'御膳同款'是夸汤？

那是在说——苏府的嫡女，比宫里的厨子还会疼人。"

苏若菱咬着嘴唇，把帕子绞成个麻花："那怎么办？

难道由着她骑在我头上？"

周姨娘往茶盏里吹了吹浮末："明儿她不是要给老夫人送汤？

你让人把她的莲子换成陈的，茯苓换成焦的......"她眼尾一挑，"味儿不对了，老夫人心里的秤，自然就偏了。"

第二日清晨的小厨房飘着薄雾。

苏若苕揭开砂锅盖时，眉头就皱了——往常乳白的汤里浮着层暗黄，莲子的清香被股怪味儿压得透不过气。

她蹲下身摸了摸砂锅底，炭灰还是暖的，火候没差。

"小翠。"她声音平得像没起风的湖面，"去把我昨日收在柜顶的那罐茯苓拿下来。"

等她再端着汤进老夫人屋时，鼻尖还沾着点灶灰。

老夫人刚喝一口，眉峰就挑起来："今儿味儿不大对？"

苏若苕"哎呀"一声，用帕子擦了擦嘴："怪我昨儿贪嘴多吃了块糖，看火时走了神，炭火烧得太旺，把莲子的香都逼走了。"她从袖里摸出个小瓷瓶，"我让小翠拿了新晒的茯苓粉，您尝尝这个——"她舀了半勺粉撒进汤里，"加了这个，保管比昨儿还鲜。"

老夫人半信半疑喝了第二口，眼睛立刻弯成月牙："到底是你心细。"她指了指案头的锦盒，"里头有对珍珠簪子，是你母亲当年的，明儿让李嬷嬷给你送过去。"

苏若苕低头应着，余光瞥见窗外竹影里有道玄色身影。

待她端着空碗退出来，那影子早没了踪迹，只廊柱上留着片水痕，像是伞沿滴下的。

"姑娘看什么呢？"小翠顺着她的目光望过去，只看见满地碎金似的阳光。

苏若苕摸了摸腕上的银镯，笑了："看风。"

顾砚之站在转角的石榴树后，望着她的背影消失在垂花门里。

风掀起他大氅的下摆，露出里头半卷未看完的地契——原本要拿给她看的苏府田庄账册，此刻正安安静静躺在袖中。

他指尖摩挲着伞柄上的雕花，想起方才窗内飘出的汤香，低低笑了声："这丫头，藏得倒深。"

石榴花簌簌落了几片在他肩头。

他仰头望了望渐高的日头，把伞收进廊下的伞筒里——有些事，该是时候让她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