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6天22小时37分。
张承山拔出手术刀,门自动开了一条缝。里面没有诊室,只有一台老式放映机对着空白墙壁转动。当他靠近时,放映机突然自动对焦,在墙上投出一段模糊的影像:
七岁的自己站在解剖台前,父亲在一旁指导。但这次画面没有中断,而是继续播放——年幼的他转身将手术刀刺入父亲的眼眶,挖出了那只暗金色的眼睛。而更令人毛骨悚然的是,父亲在剧痛中竟然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终于觉醒了\”影像里的父亲捂着流血的眼眶呢喃,\”这才是我的继承人\”
放映机咔哒一声停止了。张承山这才注意到墙角堆着十几个玻璃罐,每个罐子里都泡着一颗暗金色的眼球。最近的一个罐子上贴着标签:植入体e-1417-a。
地下室的门突然重重关上。放映机再次启动,这次播放的是监控画面——便利店的收银员带着三个穿防护服的人正朝巷子走来,他们手里拿着某种闪着电光的器械。
\”想要真相吗?\”一个声音从背后传来。张承山转身,看到七岁的自己坐在装满眼球的玻璃罐上,晃着双腿,\”去老城区找照相馆的杨爷爷。但记住\”
孩童突然跳下来,手术刀抵住张承山的咽喉:\”别相信任何倒影,特别是你自己的。\”
放映机爆出一团火花,画面切换成父亲办公室的场景。日历上的日期被红圈标记:2023年12月24日。父亲对着镜头举起一个装满暗金色液体的注射器:
\”圣诞快乐,儿子。届时我们将完成最后的融合。\”
地下室的暗门在货架后开启,通往错综复杂的地下管网。张承山钻进去时,听见诊所正门被撞开的声响。通风管壁上刻满了稚嫩的涂鸦,全是七岁孩子画的解剖图和某种多眼生物的素描。
爬行二十分钟后,他从一个检修井钻出,发现自己站在老城区的垃圾处理站背后。远处的路牌显示\”白塔大道\”,而更令人心惊的是——每根路灯杆上都挂着寻人启事,照片里的自己穿着病号服,日期显示是昨天走失的。
口袋里的硬币眼球突然发烫。张承山掏出来,发现镜面瞳孔里映出的不是现在的街道,而是深夜的白塔研究所。父亲站在某个巨大的培养舱前,舱内漂浮着成年男性的躯体——那具身体的脸,正在父亲的操作下,慢慢变成张承山的模样。
\”找到你了。\”一个穿防护服的人从拐角走出,手中的电击器噼啪作响,\”请配合记忆回收。\”
张承山转身就跑,却撞进了一个人的怀里。抬头看见的是照相馆杨爷爷的脸,老人枯瘦的手指紧紧抓住他的手腕:
\”快走,孩子。他们在所有倒影里都装了追踪器。\”
老人的左眼是义眼,材质是镜面的。当防护人员追来时,他突然摘下义眼扔向水洼。水面炸开刺目的白光,等光芒消散,张承山发现自己站在一间昏暗的暗房里,四周挂满了模糊的照片。
\”第六个了。\”杨爷爷锁紧暗房的门,从抽屉里取出一盒老胶片,\”你是这周第六个逃出来的1417。\”
\”第六个?\”张承山的声音嘶哑。
老人没回答,只是将胶片塞进投影仪。墙上依次出现六个不同的\”张承山\”,有的年长有的年轻,但都在同一天——12月24日——的影像里变成了同一个人:暗金色眼睛,皮肤下布满电路般的纹路。
\”你父亲不是在做记忆实验。\”老人调出最后一段影像,白塔地下室里排列着上百个培养舱,每个舱里都是不同阶段的\”张承山\”,\”他在培育容器,为了装进那个从镜子里跑出来的东西。\”
投影突然中断。暗房的门被撞得砰砰作响,某种尖锐的器械正在切割门锁。杨爷爷迅速拉开暗格,露出一条狭窄的逃生通道。
\”去找午夜照相馆。\”老人将一枚镜面材质的底片塞进张承山手里,\”只有那里的相机能拍出真实的你。\”
当第一个防护人员破门而入时,张承山已经钻进通道。在黑暗的甬道里爬行时,他摸到底片上凹凸不平的刻痕——那是一串新的倒计时:
6天21小时13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