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望的泪。
“……奥托中校拿下我的士兵牌!扒了我的外套! 他把他那身漂亮的军官皮……塞给我!用枪指着我命令我穿上!他……他换上了那身沾血的士兵服!把‘他的箱子’紧紧抱在怀里……像抱着情人!他的另一个箱子……他让我贴身带着……然后……跑!往森林深处跑!吸引那些魔鬼!他说……‘瓦尔基里亚的眼泪’绝不能落入俄国佬手里!另一个箱子……比他的命还重要!除了我,其他人都死了,我在他看来是一个在合适不过的替死鬼”
“他推了我一把……力气大得像熊! ‘跑!士兵!为了元首!’……我跑了……背后是枪声……还有……奥托中校的咆哮?还是惨叫?风雪太大了……我听不清……听不清……”
日记戛然而止。最后一页的空白处,只有几个用铅笔反复描画、力透纸背的单词:“Kalt…… So kalt…… (冷……太冷了……)幸好我知道箱子的密码,他的衣服里也有开锁的钥匙,我把他的便服衣物全都丢了装上了我的东西,然后穿上从一个死去的红军身上脱下来的军装。接下来就是回德国。他太自以为是了,想让我当他的替死鬼,下地狱去吧!”
“我被红军的包围圈包围了!我回不去了!我向主发誓,我没有杀过一名苏联人,我也没有残害过过任何人!我想回家!我可怜的妻子汉娜,我心爱的小女儿卡特琳,我可爱的还在吃母乳的儿子克里斯托夫,我好想你们!我想你们,我爱你们,我没有背叛国家,我也没想伤害任何人,我是被迫的卷入了这场战争!身上的食物己经吃完了,如果这本日记有幸重见天日,请帮我转告我的后人,我是一个正首的人,希望他们也能做到。”
“卢卡斯·施泰因 3月3日 1942年”
怀礼辉重重地靠向冰冷的原木墙壁,闭上眼,深深地、颤抖地吸了一口气。肺里灌满了木屋腐朽的霉味和汽油炉子燃烧的浊气,却压不住那股从字里行间穿透时空、扑面而来的硝烟、血腥与刺骨的绝望。头痛如同涨潮的海啸,凶狠地撞击着他的神经堤岸。
他全明白了。
代号“寒霜”的幽灵列车,从灼热的北非沙漠,穿越狂暴的地中海,碾过意大利的泥泞,最终驶入了布良斯克这片冰封的死亡森林。`h/u~l¨i*a!n^b!o′o-k?.^c+o_m-它运送的“货物”,代号“瓦尔基里亚的眼泪”——一个被纳粹高层赋予如此诡异代号的秘密。
伏击发生了。地狱般的混乱中,押运的最高指挥官,那个拥有戈林定制象牙鲁格的奥托中校,做出了冷酷而精明的选择。
他需要一个诱饵,一个足够吸引追兵注意力的活靶子。他选中了这个日记的主人,一个普通的非洲军团士兵。他粗暴地扒下士兵的军服换上,伪装成一名溃兵。
同时,他将自己视若生命的“私人宝箱”——里面装着那支象征身份地位的象牙鲁格、他的荣耀勋章、他最后的体面——紧紧抱在怀里。而那个承载着最高机密任务的“货物箱”以及列车,代号“瓦尔基里亚的眼泪”,则被他命令深藏于冻土之下。
然后,他用力推开了士兵,让士兵抱着他的“私人宝箱”,一头扎进了风雪弥漫的森林深处,吸引着游击队的追捕。
他成功了。他逃到了T-60坦克所在的那片区域附近。然而,命运并未眷顾这位狡黠的军官。一颗流弹,或者一次意外的遭遇,终结了他的逃亡。
他倒下了,尸体或许被风雪掩埋,或许被野兽拖走,不知所踪。而他视为珍宝的“私人宝箱”,则落入了追击而至的苏军士兵手中,最终被带回了那辆成为他们铁棺材的T-60坦克里,然而那辆T60坦克也是被命运开了一个玩笑,先是误入了一处坦克陷阱,成员还没来得及爬出来,就被飞来掩护德军的轰炸机丢下的炸弹掩埋的严严实实。
那个被埋下的那批“货物箱”以及火车,代号“瓦尔基里亚的眼泪”,则在这片森林的冻土下,伴随着日记主人的逃亡与死亡,彻底失去了踪迹,如同沉入冰海的幽灵。
“这个奥托中校真是玩了好一手金蝉脱壳……”怀礼辉的声音干涩,带着冰冷的嘲弄,“奥托中校……你保住了你的‘情人’,却把真正的‘瓦尔基里亚的眼泪’永远留在了这片冻土里……值得吗?还真是应了那句:机关算尽太聪明,反误了卿卿性命。”
“啪嚓!”
木屋中,火炉里的木柴传出声响,怀礼辉浑身一僵,所有线索串联了起来,结果让人确实有些心惊。
怀礼辉的目光重新落回那本摊开的、仿佛散发着名为思念气息的日记本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