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都被怀礼辉的话真的说不出任何话来。
车间里只剩下老旧取暖器风扇叶片转动时发出的轻微“嗡嗡”声,以及门外风雪掠过厂房屋顶的呜咽。
阿列克谢像一尊被时空冻结的雕像,保持着半张着嘴、眼珠凸出的姿势,死死盯着台面上那张尖叫的照片和怀礼辉敲击坐标的位置。他脸上的横肉不受控制地不停抽搐着,鼻孔翕张,呼出的白气在冰冷的空气里剧烈翻腾。
那三杯被打翻的伏特加酒液在他脚边无声地蔓延,浓香的气味也无法唤醒他被震傻掉的大脑。
索菲亚僵立着,冰蓝色的眼眸仿佛失去了焦距,思绪仿佛穿透了车间的屋顶和漫天风雪,首接看到了那片吞噬了“寒霜”列车的墨绿色沼泽。
她的指尖无意识地蜷缩着,羊绒衫柔软的质地也无法缓解那深入骨髓的寒意。那张尖叫的脸和怀礼辉口中描述的“实心铅疙瘩”般的箱子,在她精密如钟表齿轮的思维里碰撞出巨大的、颠覆性的火花。
时间仿佛被冻结在这机油与硝烟弥漫的空间里。
突然——
“操!!!!”
一声炸雷般的、混合着狂喜、震惊、难以置信和纯粹雄性荷尔蒙的咆哮从阿列克谢喉咙深处迸发出来!他像一头被电流击中的北极熊,庞大的身躯猛地弹起!沾满厚重油污的工装裤腿带翻了旁边一个装着金属小零件的铁皮桶,叮叮当当滚了一地。
他根本不管不顾,一步就跨过了地上的伏特加酒渍,张开那双能轻易拧断钢管的手臂,带着一股浓烈的机油、汗水和烟草的粗犷气息,狠狠地、结结实实地将怀礼辉箍进了怀里!
“猫熊!我的兄弟!我的亲兄弟!!”阿列克谢的声音在怀礼辉耳边炸响,震得他耳膜嗡嗡作响,粗壮的胳膊勒得怀礼辉几乎喘不过气,骨头都在呻吟。
浓密的络腮胡茬像钢刷一样蹭过怀礼辉冰冷的额角,“你他妈…你他妈真把地狱的大门给撬开了啊!!”他激动得语无伦次,巨大的手掌用力拍打着怀礼辉的后背,砰砰作响,像是在确认眼前的人是不是真实的。
怀礼辉被这突如其来的“熊抱”撞得眼前发黑,本就因精神透支而虚弱的身体晃了晃,差点栽倒。他闷哼一声,强忍着肋骨传来的痛感和翻腾的气血,没有推开。他能清晰地感受到阿列克谢胸腔里那颗心脏如同蒸汽锤般疯狂擂动,传递着最原始、最首接的震撼与狂喜。
就在阿列克谢松开怀礼辉的时候,几乎是同时,一股清冷而坚定的气息靠近。索菲亚也伸出了手臂。
她的拥抱截然不同,带着冬宫修复室里那种特有的、混合着书卷与消毒水气息的冷香,动作带着贵族式的克制,却又蕴含着不容置疑的力量。她纤细却有力的手臂环过怀礼辉的肩膀,轻轻拥抱了一下,一触即分,如同冰湖上掠过的一缕微风。但就在那短暂的接触中,怀礼辉清晰地感觉到她身体那瞬间的僵硬和微微的颤抖。
“达瓦里氏”索菲亚的声音比平时低沉了一丝,带着一种罕见的、被强行压抑的波澜。
“你带回来的是历史的铁证,是足以改写某些篇章的钥匙。”她松开手,后退半步,冰蓝色的眼眸重新聚焦,恢复了那种近乎严苛的冷静,但眼底深处那尚未平息的震动,如同冰层下的暗流,清晰可见。
她的目光扫过台面上那些触目惊心的照片,最终落在那染血的GPS坐标上,如同最精密的探针锁定了目标。
阿列克谢终于松开了怀礼辉,一双蒲扇般的大手还按在他肩膀上,熊脸上兴奋的红潮还未褪去,眼神却己切换到了另一种模式——属于“北极熊回收公司”老板的、面对巨大猎物时的狂热与凝重。
“挖!必须挖出来!”阿列克谢的声音斩钉截铁,带着金属碰撞的铿锵,“妈的,‘瓦尔基里亚的眼泪’!沉在烂泥潭里的整列火车!还有那门见鬼的‘多拉’或者‘古斯塔夫’的线索!这他妈够老子吹到下辈子!”
他猛地转身,一脚踢开滚到脚边的零件桶,巨大的手指戳向车间角落里那台如同史前巨兽骨架般的改装挖掘机,“我的‘沼泽之爪’!必须升级!那片烂泥潭可不是布良斯克森林的冻土!五米深?全是稀泥和冰水混合物!老子的‘沼泽之爪’底盘承重和浮力必须加强!抽泥泵功率得翻倍!吊臂似乎远远不够啊。”阿列克谢用手不停摩挲着自己的下吧。
“阿列克谢!”索菲亚清冷的声音打断了他近乎狂热的呓语,如同冰水浇头,“这不是你车库里的废坦克!这是沉没在国家级沼泽湿地核心区、可能涉及纳粹最高机密和未爆弹药的战争遗址!更别提那可能存在的‘瓦尔基里亚的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