索菲亚成了几乎无所不能的行动策划总监。
“猫熊!你真要把这铁疙瘩弄回中国?”阿列克谢围着深橄榄绿的太拖拉反反复复的转圈,粗糙的大手拍打着厚重的前装甲板,发出沉闷的“哐哐”声,如同在敲击一头沉睡的钢铁巨兽硕大的颅骨。
“这玩意儿!它喝柴油!吃炮弹!放个屁都能崩死邻居家的鸡!你们那小区,能停下这玩意儿?”他瞪着怀礼辉,眼神里混合着难以置信和对“中国小区”的深深误解。
怀礼辉正将几箱从“寒霜”上清理出来的,在华夏法律许可范围之内的德军野战单兵头盔、德军和领章勋章和几件品相完美的军大衣塞进“铁牛”巨大的后车厢。
“你别不信,我家小区的停车场很大,还真能停。”他言简意赅,随即又将一箱箱俄罗斯特产的椴树蜂蜜、俄罗斯红肠、格瓦斯、俄罗斯的紫皮糖、鱼子酱、格式套娃、绵羊毛制成的皮靴等等搬上车。
这些,是给父亲母亲以及其他家人的“年货”。
“亲爱的!”阿列克谢转头对着正在笔记本电脑上飞快操作的索菲亚“你爹那么大的面子,就不能搞架安-124(大型军用运输机)?把这铁牛首接空投到华夏安徽的麦田里?”
索菲亚头都没抬,冰蓝色的眸子紧盯着屏幕上复杂的国际货运路线图和海关申报清单,指尖在虚拟键盘上跳跃如飞。
“阿列克谢·叶戈罗夫,动用军用战略运输机跨国运送一辆私人重型卡车?你是想让你那‘叶戈罗夫回收公司’明天就登上FSB(俄罗斯联邦安全局)和你们中国国安局的联合监控名单吗?”
她声音清冷,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铁路联运是唯一可行的、相对低调的方案。路线己优化:布良斯克—莫斯科(编组)—后贝加尔斯克(俄中边境口岸)—满洲里(中国入境)—经京哈、京九线南下至阜阳北站。全程预计十到十二天,转车三次。这是猫熊来俄罗斯之后第一次回家过年,再怎么张扬我都能理解。我以前在华夏游学的时候感受过,华夏人为了能够回家过年,一场春运就是全世界最大的人口迁徙。整个华夏在那些天会变成红色的海洋。”
她将电脑转向怀礼辉,屏幕上一条曲折的红线贯穿欧亚大陆的冻土与平原。
“这是我能协调到的最快、风险最低的路线。俄罗斯境内由RVM(俄罗斯军事历史学会)的‘历史文物特殊运输’名义提供通关便利,中国境内的最后一站阜阳那里,需要你找关系配合接洽铁路部门,以‘大型工程机械’名义申报。”
“满洲里口岸是关键,我己经联系了……一位可靠的边境朋友,他会‘关照’通关检查,避免不必要的开箱麻烦。”她意有所指地看了一眼车厢里那些塞得满满的被油布包裹的“年货”。没有她的帮助,就凭怀礼辉带回家的夸张地数量,足以进俄罗斯和华夏海关的小黑屋关几天。~精¢武\晓-说-旺* ~罪*新/章.截\埂`歆!快+”
“谢了,索菲亚。”怀礼辉点点头。这位“可靠的边境朋友”,大概率是罗曼诺夫家族在远东灰色地带的触角。这份人情,他记下了。
“哼!铁路?”阿列克谢不满地嘟囔,但还是转身从他那堆“宝藏山”里拖出几个巨大的军用油桶。
“路上温差大,给你那宝贝铁牛备点‘伏特加’(防冻液)!还有,西伯利亚的鬼天气,零下五十度!普通的-35号柴油就是冰坨子!给你换成我们北极舰队特供的-60号!妈的,老子自己都舍不得用!”他骂骂咧咧,动作却麻利地将散发着刺鼻气味的深色油料注入“铁牛”的副油箱。
他又翻出一套崭新的、加厚的柴油滤清器和空气预热塞塞给怀礼辉。
“换上!别半路趴窝在贝加尔湖边上喂狼!还有这个!”他最后扔过来一个沉甸甸的帆布包,里面是许多压缩得像砖头一样的黑麦列巴、几罐腌渍得发黑的酸黄瓜、还有一整条冻得硬邦邦的熏驯鹿肉。
“路上吃!比你们华夏火车上那狗屎盒饭强!”
怀礼辉默默接过,没说什么。这些粗粝的、带着浓重机油和伏特加气息的馈赠,是阿列克谢式饱含俄罗斯男人友谊的告别。
十天的铁路穿行,是一场在钢铁牢笼里对抗时间与孤寂的漫长跋涉。一路将会顺畅无比,怀礼辉和他的“铁牛”,成了西伯利亚大铁路上一个移动的孤岛。
布良斯克编组站。巨大的“铁牛”被粗壮的铁链和钢楔牢牢固定在特制的凹底平车上,像一头被驯服的远古巨兽。
怀礼辉蜷在驾驶室里,听着车窗外蒸汽机车头悠长苍凉的汽笛,以及车轮碾过冻土轨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