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头缓缓移动,掠过画面一角——那是用粗犷笔触描绘的、在战火中燃烧的库尔斯克农庄,扭曲的火焰映照着天空,下方是模糊却充满力量的士兵冲锋剪影。
强烈的苏维埃写实主义风格,带着硝烟未散的灼热感。
“上帝…”克劳迪娅的声音带着颤抖的呼吸,“是苏里科夫画派的作品…看签名…至少是州立博物馆级别的馆藏!”
镜头继续深入,避开了画作,探向柜体深处。那里整齐码放着大量深蓝色布面精装的厚重书籍,烫金的斯拉夫字母在微光下隐约可见。
一本摊开倒扣在顶部的书页上,密密麻麻的手写俄文批注几乎覆盖了印刷体,字迹刚劲有力,页边残留着深褐色的可疑印记。
“《静静的顿河》…《战争与和平》…还有…地方志?”索菲亚的呼吸也变得急促,“这些批注…是士兵的笔迹!他们在战壕里读托尔斯泰?”
画面再转,聚焦在柜子底部。
这里不再是书籍的沉静,而是一片令人心头发紧的“星芒”。
没有精心摆放的珠宝托盘,只有用粗糙油布随意包裹的一堆堆“硬物”。
镜头拉近,特写:一枚朴素褪色的银质婚戒,戒圈内侧刻着模糊的西里尔字母名字;一个被压扁的儿童长命锁,小小的金锁片上缠绕着弹痕般的凹痕;几副扭曲的银质耳环和胸针,款式老旧,带着浓烈的地方民族风格…它们杂乱的堆在一起,如同被粗暴收割的麦穗,无声诉说着掠夺的冰冷和无数破碎的家庭。
“不是军用品…”克劳迪娅的声音低沉下去,带着压抑的愤怒和一丝悲悯,“是…库尔斯克平民的首饰。从他们身上…扯下来的。”
头盔里一片死寂。
连阿列克谢都沉默了,他粗重的呼吸声在通讯频道里格外清晰。
想象中金山银海的狂喜被眼前沉重如铁的实物冲击得粉碎。
这不是宝藏,这是凝固的血泪,是战争机器碾过这片土地时,连皮带肉撕扯下来的活生生的历史碎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