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对,是我考虑不周,毕竟你身上……毕竟还有伤。”
他巧妙地停顿了一下,将乌的沉默和退缩归结于伤势,巧妙地避开了“失明”这个更沉重的话题。
接着,他的声音带上了一点循循善诱的意味,如同经验丰富的猎手在布置一个精巧的陷阱,每一步都踩在柔软无害的草地上:
“不过呢,活动活动对恢复其实是有好处的。
你看,那边的人形沙袋,材质很特殊,外层是高密度纤维,里面填充的是弹性极佳的惰性凝胶,安全得很。”
他的气息似乎又靠近了一丝,带着鼓励:“不用像小安他们那样费力挥剑,就是去旁边,随意地……嗯,打几拳?
活动开气血,对伤势恢复也有帮助的。”
他的话语温和得像是在哄一个不愿锻炼的孩子。
乌的嘴唇抿得更紧了一些,刚想再次摇头。
他本能地抗拒任何将自己暴露在陌生环境、陌生注视下的活动。
而且他也懒得动……有这时间还不如多吃点东西,给自己的身体供能……
然而,克伊特那温和的声音恰到好处地再次响起,如同一把精准的钥匙,轻轻插入了锁孔:
“对了。”
他的语气轻快得如同在谈论天气,抛出了那枚精心准备的、裹着蜜糖的诱饵。
“如果啊,我说如果啊打爆一个沙袋,债务……嗯,就减少百分之一,怎么样?”
话音落下的瞬间,训练场的一角,空气似乎凝固了零点一秒。
站在场地边缘阴影里,抱着双臂的杰德理,脸上那点散漫的笑意瞬间僵住。
他那双总是带着点慵懒和洞察的眼睛猛地睁大,仿佛第一次真正看清眼前发生的事情。
他下意识地轻轻摇了下头,动作很轻微,但那弧度里充满了难以置信和一种“果然如此”的了然。
克伊特这家伙……为了试探,真是无所不用其极!连债务减免这种“胡萝卜”都甩出来了,而且他没有说的是,这人偶只能用纯力量去攻击,能够将元力无效化,能够最大化地呈现人体的基础素质。
场地中央,正背着手监督安迷修挥剑的菲利斯,耳朵极其轻微地动了一下。他
没有回头,但那后背线条明显绷紧了一瞬。
一声极其低沉、几乎微不可闻的叹息从他胸腔深处逸出。
他听懂了克伊特的用意他想要知道乌的身体情况和各项条件,已经是把乌当做准弟子准备培养了。
但这手段……菲利斯心中涌起一股复杂的感觉,有赞同,有无奈,也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忧虑。
然而,无论是杰德理的摇头,还是菲利斯的叹息,都未能传递到下一秒发生的事件中心。
克伊特那句“减少百分之一”的尾音,甚至还在训练场干燥的空气里微微震颤,余韵未消。
一道模糊的影子,如同被强风吹散的烟雾,从巨石旁瞬间消失。
没有风声,没有脚步,甚至没有衣袂带起的微小气流扰动。
仿佛空间本身被某种无形的力量折叠、跨越。
紧接着,在距离巨石七八米开外,那个孤零零伫立在墙边、比成年男子还要高大一圈的深灰色人形沙袋旁,空间再次发生了一次毫无过渡的“聚合”。
乌的身影,就那么毫无征兆地、凭空出现在了那里!
他依旧穿着那身过于宽大的粗麻布袍,此刻却不再显得空荡累赘,反而像一片紧贴在地面的阴影。
他站立的姿态异常平稳,微微侧身对着那巨大的沙袋,距离近得几乎要贴上去。
最诡异的是他的动作,一只小手,纤细得不像能握紧任何武器的手,正平平抬起,五指握拳,虚虚地对着沙袋那鼓胀的、覆盖着厚实高密度纤维的腹部。
那动作轻柔得像是在抚摸一朵娇嫩的花瓣,又像是在感受沙袋表面粗糙的纹理。
没有蓄力的姿态,没有肌肉贲张的征兆,甚至连呼吸的频率都未曾改变。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被无限拉长、凝滞。
训练场上所有的声音,安迷修沉重的喘息和木剑破空声,菲利斯叹息声,杰德理盔甲摩擦的轻响,甚至远处赞德那漫不经心用剑戳地的笃笃声,全都诡异地消失了。
所有的目光,带着惊愕、茫然和一丝不祥的预感,不由自主地聚焦在那只悬停在沙袋前、安静得可怕的小手上。
然后——
没有预兆,没有过渡。
拳头就那样极其自然地、轻飘飘地向前印了上去。
动作轻柔得如同情人间的触碰。
接触的刹那!
“轰——!!!”
一声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