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大梁皇宫深处,慈宁宫。/x^g_g~k.s~.~c¢o′m?
卯时的晨光带着初生的清冽,透过繁复的雕花窗棂,在光洁如镜的金砖地上投下斑驳陆离的光影。安宁长公主赵灵端坐于镶嵌着螺钿的紫檀木妆台前,宛如一尊玉琢的观音。
宫女云袖屏息凝神,灵巧的双手穿梭在她如瀑倾泻的青丝间,小心翼翼地梳理,最终将那顶象征无上尊荣的九翚四凤珠冠稳稳戴上。赤金点翠的凤鸟口衔明珠,在晨光中流转着令人不敢逼视的华彩。
铜镜中,映出一张足以倾国倾城的容颜。眉若远山含黛,眸似秋水凝波,琼鼻樱唇,无一处不精雕细琢。
然而,那绝美的眉眼之间,却凝着一抹挥之不去的轻愁,如同春日清晨笼罩在远山薄雾中的一缕哀伤,挥之不去,拂之还来。
“殿下,”云袖拿起一支赤金累丝嵌红宝的步摇,轻轻簪入鬓间,声音压得极低,带着小心翼翼的劝慰,“今日是太后娘娘六十千秋圣寿,普天同庆的大喜日子。您……可得打起万分精神,展露欢颜才是。若是让娘娘瞧出您心绪不佳,凤心忧虑,奴婢们……万死难辞其咎啊。”
赵灵纤长浓密的睫毛如同蝶翼般微微颤动了一下,望着镜中那个被华服珠翠重重包裹、却难掩眉宇间寂寥的自己,唇角努力地向上牵起一丝弧度,那笑容完美无瑕,却透着一股深入骨髓的清冷与疏离。μμ¨看?$\书?君+? ¤最o新|~#章μD?节t¤更[新?o快-
“本宫……知晓轻重。”她的声音平静无波,如同冰封的湖面,“放心,该有的礼数,该露的笑脸,本宫一样都不会少。”她站起身来,张开双臂。立刻有宫女上前,为她披上那件霞光般绚烂夺目的鎏金绣凤云锦披风。
沉重的华服加身,仿佛也压下她心头翻涌的千般思绪。她深吸一口气,挺直了那纤细却坚韧的背脊,如同风雪中傲立的青竹,迈开莲步,仪态万方地走出寝殿,向着慈宁宫的方向行去。每一步,都精准得如同用尺子丈量过,端庄沉稳,无可挑剔。
慈宁宫内,早已是衣香鬓影,冠盖云集。皇室宗亲、勋贵重臣济济一堂,蟒袍玉带,珠光宝气,人人脸上洋溢着恰到好处的、仿佛用尺子量过的恭贺笑容,将偌大的殿堂烘托得暖意融融,喜气冲天。
太后端坐于凤榻之上,身着明黄缂丝凤袍,头戴赤金累丝镶宝点翠凤冠,雍容华贵,气度天成,正含笑接受着殿内山呼海啸般的朝贺。
“宁儿给母后请安,恭祝母后福如东海长流水,寿比南山不老松!”赵灵行至御座丹墀之下,盈盈拜倒,声音清越如珠玉落盘,姿态行云流水,完美得无可指摘。
“好宁儿,快起来,到哀家身边来。”太后见到最疼爱的女儿,脸上的笑容顿时真切了几分,带着慈母的暖意,向她伸出手。
赵灵依言起身,莲步轻移,走上丹墀,在凤榻侧畔的锦墩上坐下,任由母亲温暖柔软的手掌握住自己微凉的指尖。¨5′0′2_t¨x^t\.,c\o·m/
太后拉着女儿的手,细细端详着她如画的眉眼,眼中满是怜爱与骄傲:“哀家的宁儿,真是出落得越发标致了,看着你,哀家这心里就跟喝了蜜似的。”她顿了顿,目光扫过殿下济济一堂的臣工宗亲,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定论,“秦文那孩子,哀家还没瞧着,只是听说,也是个有真本事的。宁儿能得此良配,是哀家的福气,也是咱们大梁江山的福分呐。”
此言一出,殿内瞬间安静了几分。无数道目光,或惊诧、或审视、或隐含妒意地投向了凤榻旁的长公主。
赵灵脸颊飞起两朵红云,恰到好处地低垂下螓首,露出一段天鹅般优美的颈项,声音轻若蚊蚋:“母后……”
然而,这母慈女孝、其乐融融的天家画卷,终究被无情地撕裂。
“太后娘娘!”一个苍劲而洪亮的声音骤然响起,如同洪钟大吕,压下了殿内残余的细碎声响。
礼部尚书赵文弼手持象牙玉笏,排众而出。他年过五旬,面容清癯,三缕长须飘洒胸前,身着正二品绯色孔雀补子官袍,浑身散发着浸淫礼法多年的威严气息。
他深深一揖到底,朗声道,每一个字都如同金玉相击,敲在“礼法”这块不容撼动的基石上:
“臣赵文弼,斗胆冒死以谏!秦文此人,其母新丧,未及周年,便弃庐墓守孝之礼于不顾,终日奔走于市井喧嚣之间,操持商贾贱业,锱铢必较!此乃罔顾人伦,悖逆孝道,实为大不孝!《孝经》有云:‘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