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稚语曾幻想过在未来的某一天,她会回到港城。
二十二岁的林稚语欠港城一个正式的告别,在将骨灰洒进大海之前,她理应回来一趟。
那时的她应该已经垂垂老矣,成为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太太。而他子孙满堂,早就忘了自己这么个当过他“人生污点”的人。即便自己在站到他面前,他也不一定会认出来。又或者时间消磨了一切,当彼此面对面时还能坦然说声“再见”。
但无论如何,林稚语都从未设想过,再次见面会是这样一副场景。
她感觉自己浑身都在颤抖,撞进男人怀里那一刻,她的眼眶瞬间盈满泪水。若非死死咬住嘴唇,恐怕早已泪流满面。
所有人似乎都被眼前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到,四周鸦雀无声。
林稚语不敢抬头,双脚像是被死死钉在地上一般,难以动弹。拼尽全力想要从男人怀中挣脱,没有多想,她双手一用力,却发现自己正在以一种极其尴尬的姿势撑着男人硬邦邦的胸膛起身,吓得她手一软,“咚”一声再次摔倒在男人怀里,额头直直撞到男人胸前,声音响彻包厢内外。
小谢本想替她解围,见状刚张开的嘴巴忍不住再次合上。
这......
一番折腾,几乎耗干所有的力气却只是让场面变得更加糟糕,林稚语不敢再挣扎,双手仍撑在男人胸前以保持二人之间的身体距离,呆呆抬眸。
时隔五年,男人早已褪去当年最后一丝青涩。剪裁合体的定制黑色西装映衬下,身材挺拔,肩宽腰窄。他学生时代总是因为刘海过长遮挡眼睛而影响打球,每逢这时林稚语便会肩负起替他剪刘海的重任。而今天的他将刘海梳起,梳成了个大背头,这个原本容易暴露发际线和显油腻的发型恰到好处地显露出了他俊朗锋利的五官。薄眼皮高鼻梁,嘴唇也偏薄,轮廓分明,看起来极具攻击性。
四目相对,男人单手插兜,全程没有一丝一毫的动作,此刻眸光微微向下看着她,眼底带着几分漫不经心的笑,仿佛在看一个陌生人,绅士而又疏离。
原来忘记一个人根本不需要五十年,而只需要五年。
实际上,在离港的前一年,林稚语便几乎只能在花边新闻中看到他。那时他陪在另一个女人身边,被八卦媒体抓拍到的画面永远面带笑意,眉目含情,看向身旁女人的目光充满珍视。
一个是霍氏太子爷,另一个是温家二小姐,郎才女貌,天造地设。这个故事里没有她的位置,更不应该出现她的名字。
或许不是五年,而是一年。只要足够坚定,一年的时间足以将一个厌恶的人从自己脑海中清除。
时间似乎在这一刻被按下暂停键,所有人看着眼前这一幕,目瞪口呆。偏两位当事人都一言不发,让他们不知该如何是好。
半晌,小谢先一步反应过来,赶忙上前将人拉开:“那个......不好意思啊霍总,地......”
本想说地板太滑,向下瞥了眼,她咬牙改口:“地毯太滑,您别介意。”
说完又忍不住心生懊恼,在心底骂了自己声猪脑子。
但开弓没有回头箭,只见男人眼皮一掀,缓缓朝自己看了眼,神色冷漠异常,与方才谈笑风生的模样判若两人。
小谢紧张得不自觉咽了口口水。
一旁助理已经面露不悦,似要发难,又见男人缓缓勾起唇角,再开口已经又是一副温和绅士的做派:“无碍,只不过......”
他说着看向一旁神情呆滞的林稚语,小谢见状赶紧扯了扯小姐妹的衣角。
林稚语猛然回神。
“霍,霍总,对不起......”
她说话声音都是抖的,短短几个字像是硬生生从嘴里挤出来的一般,言罢只抬头看了男人一眼就立即垂下眸去。
小谢只当她怕生,解释道:“这位是我们工作组的外聘人员,小林姐平常比较内向,还望霍总见谅。”
此时包厢内众人也终于反应过来,周局急忙上前:“是啊,小林刚才还说有点不舒服,本来是要先走的,这不正好碰上霍总您......”
“是吗?”男人似是轻笑了声,“林小姐不舒服?需不需要送你去医院?”
他语态自然,不像自己心跳如雷。林稚语摇头,躲避着他的目光:“不用,我自己去就行......”
话音落下,就着急忙慌抬脚离去。可惜身形摇摇晃晃,没走两步就脚下一踉跄。
“哎......小林姐!”
小谢下意识伸手去拉人,但距离太远,只能眼睁睁看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