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副要发脾气的模样,林稚语终于后知后觉他的怒意来源,质问:“你是故意的?”
男人不以为然:“多少钱,我赔给你。”
林稚语气得浑身发抖,连牙齿都在打颤:“你......你买不起......”
从他手里挣脱,因为太过用力,差点儿摔了个趔趄,还把脚给扭了。林稚语闷哼一声,顾不上疼痛,发了疯似地俯身去捡地上的佛珠,嘴里喃喃——
“我的佛珠......”
不知过去多久,几乎寻遍所有角落,浅蓝衬衣被汗湿贴在背上,林稚语数了无数遍,最终的结果都是差两颗。最后她蹲在路沿上,失神地盯着下水口,绝望而又无助,最终忍不住崩溃地抽泣起来。
半晌,她猛然抬头,死死盯着车内的男人,恨意惊人。
男人却始终一言不发地看着这一切,看向她的目光甚至带着嘲讽,仿佛在看一条发疯的狗。
林稚语抖得说不出一个字,很显然,对方还记得她这个弱点。
从小到大,她总是一着急就说话结巴。
忽地,一声轻嗤从男人唇边溢出,他居高临下,像是施舍:“十倍,我十倍赔给你。”
“砰——”
头顶一片落叶飘下,砸到林稚语的眼皮上,正如她心底的最后一根弦毫无预兆地断裂,她再也无法发出任何声音,身体逐渐变得僵硬。
“啪”一声,头顶的老路灯迎来生命的终结。
男人的脸彻底隐在黑暗中,林稚语感觉周围一切开始变得模糊,仿佛一瞬间进入幻境,周遭一切都在摇晃,下坠,那种熟悉而又陌生的失控感从她的身体蔓延至大脑。
“啪啦——”
紧紧捏着的掌心一松,其余二十四颗佛珠立即从她手中溜走。与此同时,林稚语瘫倒在地,双目无神,宛若失了魂。
驾驶座的徐川被她反常的举动吓了一跳:“霍总?”
说完从车前镜中瞥了眼男人的表情。
隐忍,克制,又似乎隐藏着几丝怒意,看得徐川不明所以。
入职霍氏三年,作为霍凛的三大助理之一,徐川自是看出了他今日的反常。他明显认识车外那个女人,方才酒桌上的玩笑更是不寻常。徐川甚至怀疑,他刚从国外回来就赶来S市是为了那个女人。
心下计较着,忽然,车内响起一阵特殊的手机铃声。
莫扎特的D小调幻想曲。
徐川立即将手机递给他:“是静慈小姐。”
他的手都要举酸了,男人才将目光从车外的女人身上收回,接过手机,冷漠的表情瞬间变得柔和:“喂?”
林稚语被低缓的钢琴声惊醒,抬眸看到的便是这一幕。
模糊的女声传进她的耳朵里,男人嘴角含笑,目光真切,语气比起刚才不知温柔多少:“嗯......”
中指上那枚戒指再次晃了她的眼,愤怒却逐渐转为释然。
偶然相遇,别人不过戏弄她一下,她怎就上了心?
五年,不长不短,佛祖应该会原谅她。
接完电话,霍凛下意识看向窗外,却早已不见那人踪迹。
“人呢?”
“什么......?”车前镜中男人表情隐隐不悦,徐川情不自禁推了推眼镜,“刚才......走了。”
“什么时候?”
“刚......大概十分钟前。”
半道刹车,他急忙改口,却见男人阖上双目,嘴唇抿成一条线,霎时又胆颤心惊起来。
只好补句:“林小姐的家离这儿不是很远......”
是不太远,不过十分钟,他们就把车停到了林稚语家对面。
整个小镇的建筑是典型的徽派园林风格,青石板铺成的窄巷两旁坐落着一个个的四方院子,高墙灰瓦,古朴又沉静。
她看起来是一直步行回的家,远远看着像是没缓过神,就这么扶着院墙一步步走近,身形摇晃,看着有好次都差点儿撞到墙上。
良久,她终于走到院门前。
老旧的木门前挂着两个铁环,林稚语扑到门上,匆忙之下,铁环撞击木门发出“咚”的声音。
她迫不及待地想要回到家中,回到那间房,在佛像面前忏悔,以弥补她今日的过失。
但事情往往越着急越容易出错,她用力推开门,却忘了脚下的木门槛,开门的同时没了依靠的东西,整个人便直直向前扑去。
已经数不清楚今晚这是第几次,她太蠢了,总会重复地犯同一个错误好几次,从小到大都没有变过